彤妃微微一愣,“什么?谁?需要我回避吗?”

    江书苦笑一声,“如今,你我是一条线上的蚂蚱。你愿意留下,就留下吧。”

    彤妃眼看着江书推开窗户。

    窗外一道人影,越窗而入。

    那人似乎身体还有些虚弱,身子落地时微一踉跄。

    也叫彤妃看清了,险些惊呼出声:“幕大人?”

    幕亓一前几受了沈无妄重创,昏迷不醒了一天一夜。好在武安侯府百年世家,库房里数不尽的好药,方才捡回了幕亓一一条小命。

    这几日养得好了,方才进宫,却一进宫就听到了江书被禁足的消息。

    幕亓一脸上还没什么血色,扶着桌角站稳,急道:“到底怎么回事?那小宫女的事,可还有圆转的余地?”

    “辛苦幕大人跑着一趟。”

    “无妨,”幕亓一摆了摆手,“江书,先说你的事。”

    “我没杀人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在这件事上,幕亓一绝对相信江书。

    江书是贪图荣华富贵,又有点小聪明。

    可要说要杀,还把人虐成那样,他是不信的。

    江书下不了手!

    幕亓一:“诬陷你的人是谁?听说也是个朝华殿的小宫女?可进了慎刑司,过过刑?”

    “没有,朝贵妃把她保了下来。”

    “这么说,人如今还在朝华殿?”幕亓一眉头紧皱着,强忍过因失血而产生的眩晕感,“我去寻她,好生问过。”

    “不必。人在朝贵妃那里,怕是你问,也问不出什么。除非,她来我这里。”

    “她肯来吗?”

    “她是个聪明人,她会来的。”

    谈到此,幕亓一方才松了口气,“需要我做什么?”

    “现在还不确定。”江书皱眉,“但,确实需要幕大人的一臂之力。”

    这话,让幕亓一莫名地心口有一阵轻飘飘的,愉悦。

    他有些撑不住身子,顺势坐下,“好。无论是什么事,我都会尽力。”

    “那便再等一等。”江书道:“那小宫女,想必也快来了。”

    等人的当口,江书问起幕亓一的伤。

    幕亓一轻咳了一声,扯动胸前撒谎你酷狗,痛得脸色微微一白:“也……没什么的。那沈无妄不过是趁机偷袭,才叫他伤了我。我也没想到他动起手来,那么疯。”

    “现在可好些了?”

    “都是皮外伤,不打紧。养养便好了。”想起那日的事,幕亓一心口冲上一股郁气,“那人真是条疯狗,问他什么都不肯说,剑剑直要人性命。”

    “不对……”

    一旁,彤妃开口。

    江书、幕亓一皆是一愣。

    幕亓一有些生气:“你又不在当场,怎知他不是奔着杀我来的?”

    彤妃看了江书一眼,才缓缓道:“沈无妄若要杀人,你现在已经死了。”

    这话……

    听在幕亓一耳中,只觉是彤妃看低了自己身上功夫,气得直咳嗽,说不出话来。

    彤妃一见,便知道他是误会了。“幕大人身上的功夫自是好的。可需知道,沈无妄要杀人,不必动刀剑,他身上能致人死地的东西,可多了。”

    幕亓一理解为暗器,愈发不屑。

    江书却听明白了。

    沈无妄能用毒,能用蛊,没必要非要在刀剑上要人性命。

    幕亓一:“他不为杀我,为何对我出手。”

    彤妃:“可能……单纯想动手而已。”

    就是想打幕亓一一顿。

    沈无妄有这个实力,也确实有这么疯。

    倒是一旁的江书,隐约猜到沈无妄为何动手。那日,他拿着来找她的那只小兽,是昔日甘太后所赐,她和沈无妄一人一只。

    她的,叫她给了幕亓一。

    沈无妄知道了,岂能不气?

    可……就因为一时生气,就把人打成那样,流了那么多血。真是……

    疯。

    江书想不出别的词形容沈无妄。

    幕亓一气愤愤的,还想要再说。

    门外却有小太监悄声报了进来:“贵妃娘娘,青嫔把人给你送来了。就在外头侯着呢。”

    来了!

    江书:“青嫔她人呢?”

    “青嫔说,人送到了,有些事她也不便知道,一早走了。”..

    这个青嫔到底胆小,害怕担责。

    江书点头:“把人带进来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片刻后,一个纤瘦的身影,被太监推搡着入内。

    看清来人后,江书拧眉:“如何捆着她?”

    被带来的锦儿面如土色,被五花大绑,口中还塞了软布,不叫她出声。

    太监答道:“青嫔娘娘送人来时,便是这样。再多的,小的也不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江书一阵无语。

    她本是想叫锦儿来好生谈一谈,叫她说出真话。

    可青嫔却是简单粗暴地把人给捆了过来。怕这小宫女,心中已是十分害怕抵触。

    江书叹了口气,无奈地问幕亓一要了一柄短刀。

    锋利的、冒着寒气的刀刃压在锦儿白皙的脖颈上。

    江书:“你若大喊大叫,引来旁人,本宫就容不得你了。可知道?”

    锦儿无奈,只得连连点头。

    江书这才一抬手,除了她口中塞的软布。

    锦儿大口喘息,面白如纸,畏畏缩缩地抬眼看向江书,满眼都是恐惧。

    江书无奈:“要不要先喝口茶?”

    锦儿摇头,“奴婢、奴婢不敢……”

    “知道请你来是做什么的吗?”

    锦儿心中自然清楚。

    她那日指认腊梅的尸体,怕是已经彻底得罪了谨贵妃。今日,她既落入了人手,怕是……没法子活着从永寿宫出去了。

    锦儿眼中泪水扑簌簌落下。

    她又何曾想卷入这要命的事件?可她一个小宫女,身不由己。

    锦儿:“娘娘是要……杀了奴婢吗?”

    江书眸光深了深,“你说真话,就不会。”

    锦儿脸色一白:“奴婢那日说的、说的,都是真话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具尸体毁成那样,你还认得出?”

    “奴婢自入宫起,便和腊梅一道,自然认得出……那就是腊梅。”

    “看来,你是不肯说真话了。”江书笑了。

    她笑容绝美,看在锦儿眼中却只觉得心胆俱裂。

    江书:“你知道在本宫这里,说谎会有什么下场吗?”

    “不过……是个死。”

    “你宁可死?”

    锦儿颜色惨白,眼中犹移了片刻。

    昔日里和腊梅的种种,涌上心头。她俩都是孤儿,在宫中相依为命,天冷的时候睡一个被窝,紧紧贴在一起才不至于冻得哆嗦。她也闯过祸,却是腊梅肯为她出头顶缸,叫人打了板子,伤口半月不愈,鲜血从床榻上流到地上,腊梅小脸苍白,还对她笑:.“我命贱,死不了。”

    锦儿眼中犹豫消失。

    她咬唇,苍白的嘴唇浮上血色。锦儿:“奴婢没认错,死的人,就是腊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