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千五百万,无论放在哪里都是一个大数字。

    何况看谢枝韫那架势,就是还要继续往上加,直到拿下。

    大家知道谢枝韫有钱,否则也担不起一句“谢大小姐”,但没想到有钱到这个地步。

    那几个看谢枝韫不爽的名媛,嫉妒到咬碎牙齿。

    她们平时出去消费,最多只能挥霍个小几百万,而谢枝韫前面拍下一个七百万的花瓶,现在还要买一千五百万的镯子,全场就数她最风光,连那些老总和夫人都比不上!

    谢枝韫知道大家都在看她,并不在意。

    她也不是为了炫富,只是买下想买的东西而已,至于别人怎么破防,关她什么事?

    一个名媛拉了拉身上的皮草披肩,抬高下巴,故作不屑道:“谢枝韫,你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强行挽尊证明自己很有实力是吧?但砸钱是暴发户的行为,我们这些有身份的人才不care呢。”

    另一个名媛附和:“就是,现在圈内谁不知道你在谢氏已经岌岌可危,马上就要被踢出局了,你还敢跟人家谢二小姐抢东西,她背后是整个谢氏集团,你比得了吗?”

    谢枝韫都懒得回头看是谁在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,只一句:“能出价就出,不能出价就闭嘴,别耽误拍卖流程。”

    那几个名媛被她怼了气不过,转头喊谢竹语:“竹语,不要输给她!你有谢家和池家才不会输给她呢!”

    谢竹语笑了笑说:“我也不是想跟堂姐争,只是,一来想要为慈善尽一点心意,二来这个镯子我想送给妈妈当礼物,所以不好意思啦堂姐,我出一千六百万。”

    谢枝韫双腿交叠。

    她今晚穿了一条香槟色的吊带裙,水晶灯下,整个人金光闪闪,加上这副随便叫价的做派,更有锦绣富贵丛中长大,没把金钱放在眼里的骄矜劲儿。

    “1800万。”

    安静的场内能听见清晰的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。

    一千八百万!

    虞梦秋忍无可忍,一下站了起来:“够了!”

    “你没听见他们说吗?这个镯子八百万都是高价,你出到一千八百万,一千万你以为是一千块吗!”她怎么能这么败家!

    谢枝韫随心所欲:“我出得起,也愿意花这个价买这个东西,谢夫人何必替我急?”

    “你出得起?你哪来的钱?你那些钱都是我跟你爸的!”

    虞梦秋胸膛起伏,咄声喝斥道,“我现在正式通知你谢枝韫,你不许再花我们的钱了!我明天就到法院告你,要回我的财产!”

    谢枝韫万万没想到虞梦秋会说出这种话!

    二楼,没有设隔音,底下的动静楼上都听得一清二楚。

    应如愿走到屏风前,透过宋锦,看楼下对峙的两个人。

    “这居然会是亲母女。”真是活久了,什么都能看到,“说是仇人都是客气的。”

    在自己主办的宴会上发生这种闹剧,吴宏朗也觉得丢脸,干笑道:“让、让夫人和少爷见笑了,我现在就下楼调停……”

    沈舒白道:“不用你。”

    吴宏朗的脚步硬生生停下,茫然地看向太子爷……不用他去调停?

    应如愿转头看她这个儿子:“你还没看够戏?”

    “不是看戏,”沈舒白清淡道,“这世上,不是只有父亲和您的那种相处模式。”

    他们的相处方式是……赫赫有名的商界巨佬薄董事长,三十几年如一日照顾她呵护她,不舍得她经历一点儿风雨。

    所以沈舒白的意思就是,楼下那些人欺负不了谢枝韫,不用急着去替她遮风挡雨?

    也是。

    鲜花嫩叶才受不住一场大雨,而大树需要的,恰恰就是丰沛的雨水。

    应如愿眼底多了一些笑意和欣慰,但也板起脸,故作不满:“你在拉踩我吗?笑话我弱,需要你父亲的保护?”

    想了想不太对,“你把你和枝枝的关系,比作我跟你父亲的关系,所以上次我问你的那个问题,你有答案了?”

    沈淑白却只说:“您坐着吧,腰不好,久站伤脊柱。”

    吴宏朗听着他们母子对话,越听越心惊胆战——什么意思?谢枝韫跟太子爷有关系?

    楼下的大戏还没唱完,名媛们听着虞梦秋这话,一个个争先恐后地站起来,故作惊讶。

    “呀?谢大小姐的财产都要被谢夫人收回去啦?那不就成穷光蛋了吗?别说是跟竹语抢镯子了,就说她刚才还拍下一个七百万的花瓶,她付得起吗?”

    虞梦秋断然道:“她自己叫的价,自己想办法找钱,别想再动用我们一分钱!”

    谢枝韫没去听其他人说什么,只看着虞梦秋。

    她早就对虞梦秋没有期待了,但看到她这么不留情面地当众给她难堪,她还是觉得很……

    可笑。

    在决定跟虞梦秋划清界限后,谢枝韫其实偷偷上网看了很多父母不爱孩子的帖子。

    她就是想知道那些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到底是怎么想的?他们觉得孩子哪里不好?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的骨肉?

    可惜她没有找到答案。

    但虞梦秋今晚的行为给她答案了。

    ——哪有那么多为什么?

    不喜欢就是不喜欢,就算她是她生的,她身上流着她的血,她也能用一句轻飘飘的“我忘了”,就把她当成陌生人,并且毫不留情地作践、践踏。

    名媛们可谓是狠狠出了一口恶气!

    谢枝韫狂了一个晚上,终于嚣张不起来了!

    几个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,谢竹语也给了方青青眼神。

    方青青带着礼仪小姐走到谢枝韫面前:“谢大小姐,你刚才喊价,拍下了清代白瓷花瓶,还没有签单,方便的话,现在就签了吧。”

    谢枝韫看向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谢竹语勾搭在一起的贵妇:“以前不都是拍卖结束后再统一签单吗?吴夫人是怕我跑了还是怎的,这么急?”

    名媛们咯咯地笑:“能不着急吗?万一谢大小姐付不起,那还可以趁着拍卖会没有结束,重新拍一次,否则东西不就砸在手里了?”

    “谢大小姐,签不起就直说,大家都是熟人,知道你的情况,能通融的。”

    “就是,别浪费大家的时间。”

    池晟是想要挫一搓谢枝韫的脾气,让她不那么傲,变得温顺一点。

    但真看到她这么被大家这么奚落,心里又很不是滋味。

    忍了忍,还是忍不住,他倏地起身,夺过单子:“我来签。”

    谢竹语脸色一变:“阿晟!”

    池晟无视谢竹语的呼喊,直接就要签字,谢竹语的脸色难看至极!

    她给谢枝韫做局,就是要让谢枝韫在圈内丢尽颜面,以后到哪儿都被人耻笑,池晟反而去帮谢枝韫,这不就是打她的脸?